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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大概是怕血溅的太多,从此毁了这里的景致吧。毕竟这里也是我等闲暇散心之处,曾有只断手掉在这里,也煞风景。”

  马文才笑笑,对着眼中含笑带着了然的孔笙拱了拱手。

  “少陪,我先……”

  “我刚刚听你和傅歧说,浮山堰出事了?”

  孔笙见马文才要走,立刻说出来意:“消息可靠否?”

  这样寻常的交谈是马文才最擅长的,他面色沉重地回答:“家父送来的消息,应该没错,不只是我家,恐怕甲舍不少人之后都会得到浮山堰的各种消息。这么大的工程,哎……也不知多少百姓要受难。”

  孔笙表情也不太好,他本就是为了确定消息来的,得到了答案,和三四个士子匆匆离去。

  马文才看了孔笙的背影一眼,拼命回想同辈之中后来有没有成了气的叫孔笙的,却想不起有这个名字,也只能作罢。

  见梁山伯情况渐渐稳定,馆医也说并无内伤,马文才便安排着将梁山伯送回学舍里去。

  ***

  梁山伯和傅歧出事时,祝英台正在乙科上课。

  她的雅言进步神速,渐渐的就有许多学子讨教进步的原因,她只好说在家里就学过,只不过不太适应口音老是想笑,后来每天朋友们只用雅言和她交谈,慢慢就让她适应了这种气氛。

  一旦适应了这种语言氛围,自然事半功倍。

  乙科学子大多勤奋,一听可以这样纠正音准,不用谁发起,渐渐的在课余之时也都刻意用雅言交谈,有些士族性子和顺的,也愿意帮他们纠正口音,现在倒成了乙科的一种潮流,就是能用雅言说话就不用吴语说,也不知多少学子受益。

  现在胡助教再看祝英台也不横鼻子竖眼了,也没再让她去罚站。

  和甲舍里暗潮涌动不同,乙科学生大多并没有关注到浮山堰的事情,但也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,因为乙科生员来历最为复杂,这几日,因着祝英台住在甲舍的关系,也总有人有意无意的打探。

  次数一多,祝英台也生出了好奇之心,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找了同班交好的乙科生刘元问问情况。

  说起刘元,也是个妙人。

  乙科整个生员的组成部分都极为特殊,和大多以贫民组成的丙科不同,乙科恐怕是整个庶族最优秀的那个阶层集结之地,也是最上进的一群。

  在学馆中的子弟大多都是寒门出身,有田地和自己的祖产,真正如伏安那样贫民出身的极少,否则也不会认字。但庶族也分三六九等,有些即便是大富大贵,依旧还算是寒门,因为他们没有免役、荫族和占田等各种特权。

  但有些通过几代的积累,早已经握有大量的资源,渐渐成为庶族之中较为优秀的群体,被看做有“门品”的出身。

  如梁山伯,其父曾为过官,他便是吏门出身,在遴选官吏时有优先之权;有的学生的父祖是为贵官门生起家,被称之为役门,后代大多也都是门客之流;有世代靠服兵役,五丁抽三的“三五门”,乙科骑射科里大多就是这些三五门出身的子弟。

  而刘元家中,是靠宋齐两朝“纳资拜官”的勋门,属于家中富裕的庶族。

  从齐时起,寒门庶族也可以通过散财赈灾、劝学助粮等“善行”得到奖赏,这种勋门往往捐献了大量的米、杂谷、钱等朝廷急需的物资,通过纳资换得下品的低级浊官。

  如果得到的官位已经满员,则“在家兼听”,不必坐班,只有个虚位。但即便如此,因为有活动的余地,勋门也成了不少庶族进阶的道路。

  宋齐时士族大多不做实事,朝廷需要大量寒人和庶族地主维持王朝的稳定,渐渐在寒门中也分成不同出身,甚至有“勋品”这样专门为寒族设立的浊品作为寒人选官依据,乙科不少学子便是冲着日后能谋“勋品”去的。

  这刘元家中是余姚巨富,握有余姚南边大片山林,家中以制茶和药材生意为主,刘元在家便有名师教导,被送到会稽学馆读书,是家中为了让他拓展人脉、锻炼心性。

  刘元生来圆圆的脸庞,说话未语先笑得人喜欢,出手又大方,在乙科中很受欢迎。

  性子温和的祝英台原本就容易和人相处,刘元有刻意交好之心,三不五时的便跟她混熟了。

  他消息灵通,处事又不猥琐,对学馆众多风云人物的来历和馆中经历如数家珍,祝英台看他倒似在看闺蜜,经常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聊聊八卦什么的。

  “这几天老是有人问我这个那个,却不直接跟我说清楚想问什么,头疼啊!”

  祝英台抱怨。

  “心情不好也要吃饱,来来来,尝尝我家中厨子做的蜜汁炙肉,这肉有嚼劲又不油腻,最是可口。”

  刘元殷勤地夹了一块猪颈肉放入祝英台面前的食盘之中,状似无意地问:“他们都问了你什么,让你这么头疼啊?”

  “他们问我,‘雨一直都没停,你没听到什么消息吗?’、‘马兄最近情绪可好?’、‘甲舍里没什么风声吗?’,我再追问他们要听什么消息和风声,他们就笑笑说明白了,根本不回我。”

  祝英台使劲嚼了嚼蜜汁炙肉泄愤,最终被口中的美味所虏获,又冲展笑颜。

  “好吃啊!”

  “下雨?最近确实一直在下雨。”刘元点点头,憨厚的脸上堆起一抹笑容,“问下雨嘛,多是跟水有关,你想想最近马文才他们有没有提到和水有关的事情,多半就是了。”

  其实马文才和梁山伯等人这段日子隐隐对她的“遮掩”,也是让她心情不太好的原因。

 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傅歧住进了他们屋子里在等什么答案她是知道的,她问过好几次“有什么事吗”,马文才也好,梁山伯也好,都用“这种事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,不知道反倒不会坏心情”搪塞掉了。

  既然没什么关系,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嘛?

  是觉得她根本帮不到他们吗?

  听到刘元的提点,祝英台努力回想着:“要说水嘛……哦,我听到他们提过几次淮水什么什么的。”

  “淮水?”

  刘元夹着炙肉的筷子一顿,筷间的肉啪嗒一下掉在了案上。

  “你确定是淮水?”

  “淮水怎么了吗?”

  祝英台见他脸上被肉挤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一条大缝,纳闷地说:“淮水不是离我们远得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