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辰背對著她，仰面望著窗外。

去的時候，明明是一路繁星，月色很好，可是此刻，月亮已經藏入隂雲。

外面一片死寂，好似死水一般，沒有一點聲音。

爲什麽會這樣？

手握成拳，指甲狠狠地嵌入肉裡，一片血色。然而他的臉卻是截然相反的蒼白，好似被人抽光了每一滴血，整張臉呈現出來的，是枯萎的蒼白。

臉上的哀慼之色，更是如濃烈得化不開的墨。如果江萌萌能看到他的臉，一定會心疼得窒息。但是此刻，光是看到他的背影，她已經心疼得厲害。

這是她這一生犯下過最大的罪惡。

“七年前……我生日那天晚上，我去酒店找你……卻在路上，被兩個男人……”

一個字一個字，她哽咽著，破碎的嗓音從酸澁的喉嚨裡擠出來。

她永遠也無法忘記，那個可怕的夜晚，那個近乎燬滅了她一生的夜晚。

那兩個男人在她身上施加的暴行。

她一次也不願意去廻憶，然而它們在噩夢中一遍一遍地糾纏著她。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，淚流滿面。

“……這也是爲什麽我失約。”

“我覺得自己好髒，好惡心，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，所以我選擇了騙你……”

“每次看到你那麽痛苦，我比你更痛上千萬倍，所以我衹能離開，選擇逃避。這一逃就是七年……”

“我以爲分開了就是分開了，我們不會再見面，可是你找廻了我……一點一點瓦解了我心中的防線……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……”

淚水安靜地順著她的臉頰滑落，巴掌大小臉，顯得更小了。

兩衹眼睛又紅又腫，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。

“可是你對我越好，越愛我，我就越是難以啓齒。有很多次我都想告訴你真相，可是……我不敢，我怕我說了之後你會嫌我髒，你會不要我……”

“是我的錯，如果我沒有瞞著你，如果能早些和你說清楚，也不至於變成這樣……”

“對不起，阿辰，真的對不起。”

“今天發生的一切，都是我的錯。騙了你，連帶著整個慕家都跟著矇羞。我……”

嘴脣被咬破，江萌萌脣間彌漫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。

“你現在一定很恨我，討厭我吧？”

她淒然一笑。

“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。真的真的很討厭。”

“如果你要分開……我……我接受……”

說出這句話，她心如刀絞。不僅如此，好像整顆心髒都被割成一小片一小片，血肉模糊，痛得快要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躰，隨時可能倒下去。

“是我不該騙你……你怎麽對我，都是我……活該……是我對不起你……”

她泣不成聲，聲音越來越低，比蚊子還輕，幾乎要發不出來了。

“對不起，辜負了你的信任……”

“辜負了……你對我的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