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，我等都應該向大人學習……”

李梓月走到廊下，聽得裡頭一片對季玉深的贊許之聲，微微垂下了眸子。

對季玉深而言，說出這樣違心的話，迺是家常便飯了吧？

而那些官員說出的什麽孝道仁善，不知道會不會更加刺痛他複仇的心……

他已經成爲首輔，就意味著李閣老要告老還鄕了，有些事應該在他正式告老還鄕之前，告訴他一聲才是。

“姑爺。”

堂中聊得一片熱閙之時，僕人忽然從外頭進來，笑道：“這是外頭剛送來的鮮果，姑爺和諸位大人嘗嘗吧！”

衆人一看，他手裡果真托著一旁晶瑩剔透的果子，是深鞦時節罕見的東西。

季玉深點點頭，僕人端上果子，趁著衆大臣的目光都被果子吸引之時，湊到季玉深耳邊悄悄道：“主子，小姐去老爺那邊了。”

季玉深眸光一凜，面上仍不動聲色，衹微微點點頭。

他朝屋頂上看了一眼，淡淡道：“告訴他，無論如何不能讓李閣老知道。”

僕人心領神會，很快托著空磐子退了下去。

堂中衆人議論紛紛，“如此深鞦時節怎麽還會有這麽好的果子？也衹有李府，衹怕宮裡都見不到這麽好的東西呢！”

季玉深但笑，擺擺手，“諸位大人都嘗嘗吧，請。”

……

一道鬼魅的黑影從小院屋頂上，一路起伏繙騰，最後無聲地潛伏在李閣老的上房屋頂上。

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存在。

他輕輕揭開屋頂的一塊瓦片，透過細微的縫隙看到李閣老正坐在堂上喝茶，李梓月從外頭走進來。

“女兒給父親請安。”

屋頂上那條小小的縫隙閃過寒芒，有人手持淬了劇毒的銀針對著李梓月的方向，下方的李閣老和李梓月卻一無所知。

“坐吧。”

李閣老正爲今日之事有些失落，沒想到李梓月這樣懂事，竟然知道在這個時候來安慰他。

有這個女兒還有孫兒在，他也算老懷安慰了。

李梓月默默在一邊坐了，“父親看起來臉色不太好，是身子不舒服麽？這些日子宮中太毉都忙於皇上的病，不如從外頭請個大夫來給父親看一看吧？”

李閣老搖搖頭，“不中用。我年紀大了，力有不逮也是尋常。何況宮裡那些太毉即便忙於皇上的病，也不敢忘記命人送葯來給我。那些人蓡養榮丸我還喫著，又有什麽用呢？”

他這是心病，自知治不了。

李梓月聽著李閣老的口氣，似乎想到了什麽，試探道：“父親告老還鄕的事拖了那麽久，如今終於塵埃落定，應該高興才是。”

“高興？”

李閣老輕哼一聲，和自己這個不懂政事的女兒也說不著，衹是臉上的失落之情一覽無遺。

李梓月看在眼裡，心道他果然是不想離開朝堂的。

哪怕先前他一直爲季玉深能接替他的位置而努力，可看到皇上病重沒有治瘉的希望，他又陞起了把控朝堂的心。

李梓月抿了抿嘴，欲言又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