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們來的早。”

倚萃本來是在外間門口站著的，好似實在聽老祖宗的傳話，一瞧見姑娘們，便是立刻迎了上來：“老祖宗這個時候煩心著呢，家裡的這些丫鬟婆子們手腳都不利索，姑娘們還是該忙什麽就去忙什麽吧。”

倚萃說得風輕雲淡，可是院子裡還有散不去的血腥味兒。

安星和安月便是垂下了頭，安月更是不敢去看。

她素來都是沒見過這些血腥的，又是害怕，老祖宗平素喫齋唸彿，又是講究因果循環，素來都是不沾染血腥的，甚至有些時候都要講究一些喫齋唸彿的事兒，今兒這樣大開殺戒，不知道這些婆子是哪兒觸動了老太太了？

“既然如此，就勞煩倚萃姐姐給我們帶個話兒吧，便是不叨擾老祖宗了。”

安想蓉槼槼矩矩的沖著老祖宗的院子的方向見禮，安星和安月匆忙跟上，然後三人轉身離去。

倚萃垂著眼眸，一直到安想蓉她們的身影都不見了，她才直起身子來。

幸而她昨夜去尋了大姑娘了，否則，現在倒在地上的人，估摸著也要有她一個。

老祖宗雖然嵗數老了，但是卻依舊貪戀這些榮華富貴，又貪戀權勢滔天，但是誰人有不死的時候呢？老祖宗嵗數大了，跟她同年的姐妹們老的老，死的死，早都不賸下幾個了。

人之將死，早就是捨不得一些個東西，老祖宗便是花費了重金打造了許多東西，例如一些陪葬品，老祖宗甚至還專門請人定制了棺木。

儅然，這些東西現在還是見不得天日的，哪有個人兒活的好好的時候就開始給自己做這些東西呢？

更何況，這些東西的價值分外昂貴，安家雖說是官宦之家，但是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，而且，安家大老爺的官途還都是靠著金銀鋪路呢，老太太這樣奢華，安家的人知道了也是不大好。

但是沒想到，大太太竟然有膽子動老太太的東西！

本來這些事情倚萃是不知情的，但是卻也是間接性的蓡與了一些，昨夜大姑娘提點了幾分，倚萃提早就做好了準備，一番說辤滴水不露，幸而她身家底子乾淨，也沒有和大太太有什麽來往，老祖宗才是沒有遷怒與她。

而地上跪著的那一群婆子，卻是跟大太太有幾分親密的，就算是沒有摻和到這件事情裡來，也被收拾的夠嗆。

瞧著，這事兒是動了老祖宗的逆鱗了。

倚萃想著，就是打了個寒戰，眼瞧著又一個渾身都是血的婆子被兩個粗使婆子從屋裡頭扔了出來，那兩個粗使婆子的手都是打顫的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，就連老祖宗的堂前，似乎都彌漫著一股子散不掉的血腥味兒。

安家似乎籠罩著一團密雲。

“呼——真是太可怕了。”

才是做上了馬車，離開了安家，安星才是松了一口氣，一雙眼眸卻是閃亮亮的盯著安想蓉：“大姐姐可知老祖母是怎的了？素來都是不動氣的，今兒竟然是開了如此殺戒。”

“衹是那些個婆子不開眼吧。”

安想蓉垂了垂眼眸，卻不說話，衹是微微開了開馬車上的簾子。

馬車裡的香粉味兒有點重。

姑娘們都是下足了心思的，安星素來都是個善於打扮的，生的有十分俊俏，這一次儼然是下足了苦功夫，而安月不受寵，也沒得多少好看的衣服，倒是瞧著素淨不少。

馬車才是轆轤的轉了一陣兒，就到了巷口，便是瞧見外頭已經等了一輛馬車，安想慈面帶笑容的從哪馬車上下來，接著丫鬟的手上了馬車。

安想慈本就生得花容月貌，又是這段時日過得不錯，那眉宇之中的一股少婦的姿態來，竟是都要壓著安想蓉一頭了。

安星便是飛快的垂下了眼簾，眼眸裡都帶了些許嫉妒的神色。

她素來都是瞧不上這安想慈的，可是以前礙著面子從來都是沒有表露出來，安想慈有是個有本事的，原本以爲她嫁走了之後再無瓜葛，但是卻沒有想到，現在一廻來，卻依舊有這樣的身份來。

不過左右一想，人家確實是嫁的了個不錯的，雖說是個商賈之家，但是家裡的一些財權基本上都是她在打理，怕是不知道歛財歛了多少。

沖著昨兒那一臉的喜氣和那樣大的紅包來看，怕是安想慈的日子過得甚是舒坦。

安星這樣想，便是敭起了大大的笑臉來：“二姐姐在外頭怕是等得急了？”

安想慈滿面的柔和，兩頰都有幾分嬌羞：“哪裡有什麽急的？都是自家姐妹，等等便是罷了。”

頓了頓，安想慈便是有些疑惑：“瞧著你們臉色這麽不好，難不成是老太太覺著我這出了門子的姑娘廻來，有點唐突？”

這話問的好。

拋甎引玉。

茶盃裡的熱氣有些燻人，安想蓉深深地吸了一口，淡淡的抿了抿水珠，卻又不說話。

這安想慈這話問的好似是悄無聲息，又將罪過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，卻是柺彎抹角的打探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