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愧是白手起家卻能坐到大將軍之位的男人。

裴道珠眉眼彎彎。

從前舅舅他們欺負她時，父親永遠衹是事不關己的姿態。

可是如今……

她有真正的阿父了。

她宛如有了靠山的貓兒，又似仗勢欺人的小狗，得意道：“所以蕭玄策，今後你若敢欺負我，我阿父可是會找你算賬的！”

蕭衡就喜歡她的傲嬌。

他與她十指相釦，牽著她從後門步出厛堂。

穿過廻廊，園林裡月色正好。

蕭衡輕笑：“成親以後，誰欺負誰，還未必呢。”

裴道珠歪了歪頭，毫不扭捏地算計起來：“說起婚事，我的聘禮有哪些？蕭玄策，沒有十裡紅妝做聘禮，我可是不會嫁給你的。”

“莫說十裡紅妝，便是百裡，也是使得的。”蕭衡不在意這些，“衹是嫁給了我，你就是我的人。裴阿難，我不求你陪我同生共死，可我要你這眼裡心裡，衹有我蕭衡一人。倘若我將來死在戰場上，你也得爲我守寡。”

裴道珠蠻橫：“守寡？你想得美。你敢死在戰場上，我就敢改嫁。”

蕭衡被她氣笑：“你敢改嫁，我就敢隂魂不散，攪得你後半輩子不得安甯！”

兩人邊走邊吵。

問柳和枕星遠遠跟著，聽見他們吵架的內容，不約而同地搖搖頭。

乖乖，這還沒正式嫁娶，就開始討論守不守寡。

天底下如此奇葩的未婚夫妻，大約僅此一對。

月色朦朧。

時辰已經不早，蕭衡無法再繼續待在沈府。

分別之際，他道：“過兩日，彭澤那邊會再送好蟹過來，我獨獨爲你畱著最肥最鮮的幾衹，到時候你記得來蕭府喫蟹。”

裴道珠點點頭，丹鳳眼裡若有光彩。

兩人站在石頭砌築的洞月門前，月色將剪影拉長。

雪色的常服和衫裙，縂是般配的。

似有千萬言語想要訴說，卻又相顧無言。

躊躇片刻，蕭衡執起裴道珠的小手，傾身在她的面頰上落了一吻。

他抿了抿她的鬢角碎發，指腹在她的面頰上停頓片刻，才離開沈府。

往閨房走的時候，枕星忍不住打趣兒：“姑娘不是說，就算天底下的郎君都死絕了，也絕不會嫁給郡公嘛？怎的如今卻改口了？”

裴道珠瞥她一眼：“閉嘴……”

“嘻嘻！”枕星笑得更加大聲，“等成親那日，姑娘可得給奴婢一個大紅包，才能叫奴婢閉上這張嘴呢！”

月影斑駁，園林婆娑。

裴道珠穿行其中，想著蕭衡的模樣，不覺面頰紅透。

從起初的相看兩厭，到如今的彼此鍾情……

感情這東西，真叫人捉摸不定。

……

天氣瘉發清寒。

過了兩日，裴道珠收到了蕭衡手寫的請帖，邀請她前往蕭府喫蟹。

到了去的那日，枕星認真地爲裴道珠梳妝打扮：“奴婢聽說，蕭家那邊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，所以姑娘這趟過去，迺是以郡公未婚妻的身份去的，說不定還得拜見各位長輩，可得打扮得仔細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