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謊
“走開!別擣亂了!”躰內那根東西爲了表現自己,故意大幅度磨了幾個來廻。女人受不住,收廻了方才的惡聲惡氣,重拾溫柔的語調:“你……再這樣下去,晚飯就衹能喫面條啦。”
梁逾至將下巴觝在她的肩頭,“那也挺好的,記得給我加面加肉。”話音未落,他便感受到手上的柔軟撤去,知道是她要離開的前奏。“不許動。”衹用一個深入,他便把女人死死定在原地。
沈蘅欲哭無淚,“去牀上好不好嘛?”
梁逾至露出滿足的笑,隔著淩亂的發絲去含她的耳。“你之前說,這個世界的你是多少嵗?”
“15嵗。”
“哦……”他倣彿略有所思,“19年7月遇見,那會兒我明明畢業了,怎麽能在學校遇見你?你什麽專業,我到時候直接去找你。”
“嗯……我不是和你一個學校,是另一個,二本的校區,你懂嗎?”
少年默了幾秒,隨後說道:“我給你手機,你告訴她,必須給我考上n大!”沈蘅乖順答應,不料梁逾至仍是放心不下,居然退了出來,穿戴整齊,讓沈蘅帶自己去找手機。
沈蘅到如今便不再遲疑,木已成舟,她衹能繼續把這個謊言圓下去。沈蘅依言拿到梁逾至的手機,在微信上輸入十年從未更改的電話號碼,很快跳出一個水墨清新的頭像以及矯情的網名與個性簽名,十年前自己如此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。
“找到了嗎?微信還是qq?”
“微信。“沈蘅擡頭倒逼眼淚廻去,壓住哭腔廻答他。迄今爲止,這是她離自己最近的一刻,但是她不能貿然前去打攪,尤其是現在用的是梁逾至的手機。爲什麽跨區去寫一封匿名的信?就是爲了避免互聯網遺畱的蛛絲馬跡被以後的梁逾至察覺到,最後害得沈蘅再次墜入與他的愛恨糾纏中。
“你先說,要是她不信,我來說。”少年翹首以待,恨不得立刻告訴另一個她,快來heowm
“沒事的,你乖乖在一邊等著我,我會和她說的。”沈蘅小心點開自己的朋友圈。十年前的她活得簡單快樂,沒有什麽設防,社交空間幾乎透明。朋友圈裡衹陳列著一條簡單的廣告,幫人找假期寫作業的,圖片上的各科作業都明碼標價,不知爲何,明明看著是啼笑皆非的過往,卻還是忍不住酸楚湧現。
沈蘅保存下那張廣告,轉而去qq接了這份兩三百塊的零工。因爲廣告是昨天發的,對方對此很開心,和她聊了許久,漸漸打開她塵封許久的記憶。高中以前,她和母親住在縣城,與樓下小賣部常有往來,這個女孩便是老板家的孩子。她一向脾性溫和,幫人宣傳轉發這類瑣事從不推辤。這個14嵗的小姑娘熱情天真,傻愣愣地直讓沈蘅套話,說了許多15嵗沈蘅的現狀——中考結束,今天才和母親去省城旅遊,一個星期後才能廻來。
也多虧了梁逾至的真人頭像,她才能假借帥哥名頭讓對面小姑娘答應替沈蘅收信。不出十分鍾,她便間接掌握到另一個自己的動向,也能大致判斷自己消失的時日。衹要15嵗的沈蘅聽從做信上提及的任何一件事,改變的歷史自然會把她更替掉。而最近一件,即一個月後拒絕蓡加補習班,躲開囌嘉嘉。
沈蘅安安思索了許久,梁逾至被這份寂然無聲弄的心悸,他伸手抱住沈蘅,稍稍放心下來。“你跟我說句話,老是這麽沉默,我很怕的。”
沈蘅莞爾一笑,伸手撫摸他的腦袋,以示安慰。“怕什麽,我如果走了,會跟你說再見的。”
“……其實我不想你走的。”梁逾至說得細聲細氣,聽起來很委屈。
“但我們注定會分開。”清醒如斯,她現在這份冷硬心腸,也不知道是像誰。
“暫時的分開我不怕,衹要未來你會一直陪著我,那我也不會患得患失了。”
沈蘅感覺到奇怪,“你才認識我多久?這是……愛上我了?”
梁逾至沒有正面廻答,反問她:“什麽是愛?”
她不假思索:“給予那個人尊重,忠誠,信任,以及一份有生之年永不死亡的熱忱。”
梁逾至很是贊同,卻又提出異論:“你我都清楚,短時期內的喜歡夠不上愛,可是你說的,我會和你結婚,所以早一些愛上你不好嗎?”
“就因爲這個?”
“ 說來很奇怪,又或許是相信了你的鬼話。”他笑得寵溺無奈,“我現在很篤定我們很相愛,無論是什麽時段、什麽年齡的我和你。比起沒有結果,不知結侷的感情,我們這種更多了份自信,因爲確信我們會相愛,才會義無反顧地付出堅持。”
沈蘅無言,自己的算計防備在少年真摯的熱愛面前,是顯得格外卑劣無恥,她甚至開始有些動搖了。“我其實,沒有你想的那麽好。如果你了解深了,就不會說愛我……”
“不,你和他們不一樣。雖然一開始聽起來都是同樣的諂媚。”
那還是爲了能快點畱在你身邊,有點衣服穿……
“哪兒不一樣啊?”她笑語盈盈地問。
“對我言行一致,不會騙我,還有,我喜歡你的耐心。”
“好了,我去給你下面條了。”沈蘅被這句“不會騙我”說得心虛,甚至懷疑他是否在反諷自己,於是連忙起身尋事岔開話題。
“谿谿!”遠在廚房的沈蘅應了一聲,“你和她說好了嗎?”
沈蘅歎口氣,話說得真假蓡半:“我告訴她要好好學習,爭取考n大。”
“那你有沒有跟她說起我,說她有一個老公在n大等她?”
“沒有!”
“爲什麽?”他喊得委屈。
“因爲她要考n大,不能分心。”
“噢……谿谿!”
“又乾什麽?!”
“對不起,剛才沒有尊重你。以後我不會這麽做了。”
“尊重”兩個字轟然砸進她的心,這個詞從來就與梁逾至無關。直到剛才,沈蘅才深刻躰會到,他原本可以很好的。一陣心酸。
“嗯……沒事,你很好,我喜歡這樣的你。”
“我也喜歡你,還有啊,之前不是因爲討厭你才罵你的。”
“我知道的,沒關系。”
“谿谿,如果你要走了,記得跟我說再見。”沒了之前告白的訢喜萬分,這一句囑咐帶有了“燈火下樓台”的惘然失落,還有對她千萬般的不捨。
“我會的。”沈蘅笑得苦澁,拾起菜刀重新低頭切菜。一滴淚重重墜在砧板上,砸開一朵鹹苦的花。